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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6积雨云

 

一张纸被吐出扯烂覆盖在我的脸上,好奇怪,眼睛越擦越湿,他明明没有射在里面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,我忍不住干呕起来。

我的未来应该会很不错吧。

……

思绪忍不住神游起来,收拾干净后我跟在邢戚午身旁踉踉跄跄地离开。

他也换了一套新西装,丝毫没有等我的意思,把步伐迈得很快。

坐上车前,我看见李孜泽神色恹恹地站在角落里低头抽烟,星星点点的火光在他的指间跳跃,他锋利的侧脸被烟雾掩盖的柔和了一些,尼古丁的味道丝丝缕缕张牙舞爪地逃逸在空气里进入我的鼻腔,就如他蛮横地进入我的身体。

“时锦。”李孜泽叫住我,忍住没有回头,听见他说,“再、见。”

“时锦。”邢戚午也喊道,他停下脚步,冷下脸命令我,“快点跟上。”

好呛。

我吸吸鼻子,发现空气中除了尼古丁,不知何时还混入了松柏与罗勒叶的味道在针锋相对,而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抵触邢戚午,想要靠近李孜泽。

耳边传来一声不屑地嗤笑,李孜泽不再说话,神情挑衅,显然十分满意我身体的反应。

邢戚午面容冷戾,三步做两步走向我,他用力拉住我的手腕,宣示主权一般把我带离了李孜泽的视线可及之处。

兴许是被标记后的oga都会对标记过自己的alpha情绪十分敏感,我能清楚的感觉到李孜泽现在很生气。

我扭头看去,发现果不其然。

李孜泽舌尖顶上腮帮,眼神阴鸷地盯着我们,一副恨不得要把我们扒皮抽筋的模样。

手腕猛然一痛,我倒吸一口凉气,听见邢戚午停下脚步,阴阳怪气道:“时锦,你的尾巴还可以对他摇得再欢一点。”

若是放在前几天或许我还会反唇相讥,但现在我却只得低头默不作声,听着邢戚午的冷嘲热讽。

几乎是被他硬塞到车里,邢戚午单手护着我的脑袋把我按进后座。

车窗是暗色的,我透过去看发现世界随之都被蒙上层电影的高级灰滤镜,可是暗的太死了,就算是太阳的盛光也要被削成月亮的微光,没有现实的刺眼感,灰蒙蒙的一片,仿佛在雾里出海。

“后天上午十点会来人给你体检。”邢戚午面无表情道。

我不自觉地夹紧腿:“谢谢您。”

窗外的景色是华灯初上映着车水马龙,一辆辆轿车有序地排着队串成形状颜色各异的珠链,我这才发现生活也其实很有电影的荒诞感,就在飞驰而去的每个时刻。

一回去小筝就察觉到我状态不对,给我热了杯牛奶,可邢戚午迟迟也不走,看住会逃的狗一般在我房间里办公。

我身心俱疲,牛奶热了四次还没能送进来后我实在扛不住先行睡下,隔天醒来发现床头的牛奶杯空空如也。

邢戚午一夜没走。

他和李孜泽都怪,太怪了,不达目的誓不罢休,不择手段。

李孜泽想让我不能忘记他,想让我永远属于他,于是欺凌,强迫,强制标记我。邢戚午想让我变成一个他眼里合格的“谢久宥”,想让我学会听话,于是威胁,设局,警告,甚至放任我被李孜泽强暴。

我抱起身子把自己缩成一团,累,真的很累,无力的累,不管做什么都逃不出去无法摆脱的累。

我像是在走一个迷宫,迷宫的入口站着邢戚午,出口站着李孜泽,这要让我往哪里跑?

不管哪里都是死路一条。

下午我打起精神去看母亲,照例给她削一颗苹果,也不知道是不是苹果不新鲜的缘故,这味道让我闻起来想吐。

我把削了一半的苹果放在母亲手里,温声道:“妈,先将就一下吃吧,等你醒过来我削一座光秃秃的苹果山给你好不好?”

“我可以陪你一起削。”

闻声,我抬眼望去,惊觉李孜泽正倚在门框上玩味地看着我笑,他不知何时到的,不过看样子来的并没有很久,他手上还提着的一盒虫草与鲜花就是最好的证明。

我如临大敌,下意识护在母亲身前。

“别紧张。”他说。

李孜泽从容地把礼盒与鲜花放在玻璃桌上,顶着我充满恨意的眼神举出个投降的动作:“宝贝,我只是想来看看阿姨。”

“不需要你的虚情假意。”

“怎么会不需要。”李孜泽一步步朝我逼近,“你是我的oga,你的母亲自然也是我的母亲,我来看自己重病在床的母亲不是理所当然的吗?”

我不可抑制地随着他前进的脚步逐渐后退,气极反笑道:“你够无耻。”

“嗯。”他神情淡漠,“知耻太累了,无耻才能帮我得到我想要的。”

李孜泽垂眸看着我,端的一副深情款款模样:“我已经成功了一半,就差你的肚子了。”

“滚。”我被他逼急,咬牙切齿道,“这里不欢迎你。”

李孜泽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,他从不在意我张牙舞爪的反抗。转身离开前,他盯着我们,语气悠然又闲散,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。

“放心,时锦。”他说,“你和阿姨我都会从邢戚午手里接走。”

“很快。”

李孜泽走出门的瞬间,我飞快跑去把门反锁,像是在堵洪水猛兽一般。

我仓皇地抓住母亲骨瘦如柴的手,发现她的掌心在我手里隐隐作抖,我祈祷般握紧,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手在怕到发抖。

“妈。”我开口,突然感觉无助又恐惧,似乎有镰刀的刀锋正架在我的脖子上,我勉强扯起一个笑,问她,“我有点害怕,怎么办?”

“我还记得六岁的时候你带我去动物园看老虎,我隔着玻璃也不敢去摸它,你却一把抓住我的手,说看它的眼睛,我才发现动物的眼睛也有情绪,戒备又恐惧。”

“回家路上的草丛边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条蛇,我吓得跳起来乱跑乱叫,那蛇吐着蛇信扭动滑腻腻的身子直冲我而来。你喊让我别怕,从路边捡起一根树枝去打它,结果它居然被你吓跑。”

我抓紧母亲的手,每说一个字都感觉胃在下沉,脖子在被勒紧:“你说这群王八蛋都欺软怕硬,说我要勇敢,要反抗,要天不怕地不怕,要无所畏惧。但我怕,我怕死了,我只是一个胆小鬼,我怕失去你,我怕再遇见他,我不想勇敢了,我真的不想。”

“妈,自从你生病后我就每天惶惶不可终日。我的勇气并不是因为我本身的勇敢,我的勇敢都是装的,你才是我勇气的源泉……我就是个废物……没有你我就根本没有面对这一切的勇气。”

我深吸一口气,努力压抑住即将崩盘的情绪,把头埋在母亲的身边,鸵鸟一般掩耳盗铃地把自己藏起。

兴许是错觉,我似乎真的在一瞬间感觉到了母亲用指尖轻轻地勾住了我的手。

可我现在倒宁愿希望她一辈子也不要醒过来。

回去时天色已晚,小筝告诉我邢戚午去英国出差,最快也要一个星期后才能回来,我身心俱疲地点点头,没吃晚饭便沉沉睡去。

第二天体检的医生准时到达,那医生有些面生,不像是邢戚午常唤的那几个。

我没在意太多,神色困顿地任由他把我翻来覆去的检查。

兴许是最近状态不佳,我总感觉头脑昏沉,时不时还想吐,没什么精神和食欲,偶尔还会不堪地想起李孜泽,渴望他的拥抱与进入,经常早上起来内裤时濡湿一片,我常常要忍着反胃清洗过后扔进垃圾桶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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